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不会毫无矛盾的。关于矛盾，不同的人，处理的方式不同，若再是不同的人的组合，彼此的处理方式的组合，结果又会更复杂。
认识相柳的第11天，矛盾便开始显现了。对是显现，不是产生，也不是存在。矛盾本来就是存在的，也是随时都可以产生的。只不过选择了那一刻，显现。矛盾的附着点，是练字。
(资料图片)
因为练字的事，我和相柳生过一气。
相柳：
“今天你是不是又没有练字？”
檀香：
“嗯。”
相柳：
“几天了？”
我开始思考，几天了？不记得，就感觉好久好久了。现在每天没有以前那种过得很快的感觉，反而会有种才过了一天，才过了两天啊。咦，才下午啊，（一觉醒来）还以为是第二天了呢。
檀香：
“好些天了吧？”
“也应该没有好些天吧？”
“我去看看。”
赶紧下楼查看，又赶紧上楼回复。
还好每次都写下了日期，这个习惯或限定，还是很好的。有的人的记忆可能很强大，但更多的人没有这种强大，而我最多是记得某事，很多时候不记得某时。
檀香：
“两天。”
“今天是第3天。”
相柳：
“去练字吧。”
我：不动。
相柳：
“那你今天练吗？”
我：沉默。
该说些什么。比如大道理。
又该什么都不说。比如大道理。
这谈话该继续，该转折，还是停止？
两个人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。
相柳：
“自学视频看了吗？”
相柳：
“还参加考试吗？”
相柳：
“睡前阅读有看吗？”
相柳：
“农活开始干吗？”
檀香：
“我想睡觉。”
檀香：
“什么都不用做。”
“就是睡睡睡，不用关心、担心各种生活中的事。或者干脆不用醒的那种睡。”
突然这样？
突然这样。
我，好像，又不是我了。
又，什么才是我呢？
我，有过是我吗？
我，不是我吗？
我的手，好像还是创造不出来任何成就。
饭不去做好，家务不去做好，农活没做好，练字没写好，文字没创作好，书没拿在手里，学习视频没点开，考试需要掌握的知识题没去刷……长了一双手，好像超级没用，可自己也知道它也能也有很有用的时候啊。此时，怎么又这么没用了呢？
练字，练字，啊，超级讨厌那种掌握着却掌控不了的掌控感。要把自己逼疯了！
檀香：
“为什么我会不想去做任何事情？”
“为什么你明明就在我身边，我不是单独一个人了，有支持者了，引导者了，提醒者了，监督者了……还是会什么都不想做呢？浑浑噩噩的，不清醒地，也不是休息，很疲惫劳累。这是颓废、堕落吗？”
檀香：
“为什么我明明只需要做几个动作：移动脚，到楼下，在书桌前坐下，拿起书桌上的字帖，打开，摊开字帖和书法纸，拿起今天所需要使用的颜色的笔，在米字格上写下日期，对照着，在米字格上落笔，写下第一划，然后便会接着第二划，然后是一个字，两个字，又一个字，很快一行会写完，一页会写完——这么简单的动作，我却做不到，不去做呢？并不是困难的动作啊。”
“为什么我会害怕写字呢？如果亲手写会沉重，那用电脑打出来应该没什么啊，还可以删除啊，不去公开发表啊。可我为什么会逃避会抗拒写下文字，写下作品呢？这么多年了……是因为写下来，便成为事实了吗？存在脑海里便没有任何物理性证据吗？'写出我心'‘写出我心’，我是在怕我的心吗？”
“做一个动作需要什么力量吗？为什么总感觉还需要其它更重要的东西才能让动作产生、继续和完成呢？”
“什么都不想也可以去做啊，自己也不是没有这种经验。为什么会停止，不动呢？明明起身一秒的事情……”
“可是我的嘴，为什么能动，说出来这么多话呢？你看我在这浪费了多少秒了……”
“为什么不想去练字，看书，学习，却有动力想去刷刷洗洗打扫卫生呢？”
“相柳，你是来帮助我的，不是吗？为什么我还是会感觉自己会处在无助的状态里呢？突然丧失了那种牵引感。自动运行感呢？”
“我知道自己在空烦恼，为什么这种空看似无形却很会束缚人呢？就像一座贴身牢笼一样，如影随形，包裹全身。仿佛穿透天空。”
“我该闭嘴的，但我还想说。还想说很多很多，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该表达什么。有些不具体，有些飘渺，抓不住，却存在。”
相柳：
“去睡觉吧。”
檀香：
“……”
“别告诉我要去做什么，该去做什么。我知道这样不对，但这一刻控制不住。”
“此刻真得莫名得很厌烦。”
相柳：
“是你自己想练字的。”
檀香：
“是我自己想练字的。”
平淡地说出这句话后，突然烦躁地想对他发火。我知道不该针对他。他什么错都没有。
真是无语，却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种被气到的感觉。觉得他过于冷漠。过于知道他自己该做什么，不该做什么。
然后，我开始胡乱说话。
檀香：
“相柳，你敢说我想练字这件事追根究底和你没有一丝一毫一毛的关系吗？”
相柳沉默不语，转头低眉看书。
我心里竟又气又空。
我这是怎么了？
不该有的对话为什么会说出来？
这些话都没有从我脑子里过过，是怎么就出来的？
檀香：
“哼。”
我关掉书房的灯。
又猛关上书房的门。
下楼睡觉去了。
这就是无明火吗？咦，是无明火还是无名火？
相柳：
其实开不开灯，对他看书根本没有影响。
夜深人静。
回想她气冲冲的样子。还好她只意识到这些。如果要是让她意识到……
看向她睡觉的房间，隔着墙彷佛能够看到她眉头紧锁的样子。又做梦了，是梦靥。她经常会做这样的梦，在梦中意识很清醒，却怎么都醒不来，没有真实从现实层面醒来，挣脱不开，逃脱不了，被紧紧束缚在里面，绕来绕去，牵着走，不能自主，让人歇斯底里。看样子，不能急，药还要继续吃。
放下书，起身，向阳台走去。
窗外的月光照在天空里，还算亮。能够看到稍远处一片田野玉米田的景象。此刻，这些植物并未停止生长，虽然他们的成长总是固定的，但每一次都像是全新的一次。
现实是，人与植物不同，不知道该说比植物好，还是不如植物。
檀香的很多问题自己无法回答，就像自己的很多问题自己也无法回答。为什么自己会走成现在这样，而不是另一种模样，有时候自己也是既明白又一点都不明白。总之，在这样里，自己有些答案是知道的，但却不能对她说。比如……
看向楼下的鸡圈，如果她知道了，自己会狠狠惨一下吧。
这三年，檀香一直养着鸡。别人家的鸡换了几茬，只有她的只养不吃。不是没有养死。当然，也只有自己知道不是她养死。嗯，只能自己知道。她不是接受不了（养）死，而是接受不了杀死，所以才一直养着一直养着。这是自己读“神”时知道的。那鸡对她还有这更特殊的意义。如果被她知道了，一定会开启想法弄死自己。
在自己能第一次从外面看见檀香之前，是一直藏在她的脑海里的。经常沉睡，很虚弱，一直修养。自己对她也或多或少了解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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